王璟之直起身子，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回事？不是还应该有一年吗？”
“冯家老头命不久矣，我皇为表皇恩浩荡，特许冯家独子回京。”三哥道。
王璟之冷笑道：“喔？老狐狸终于忍不住了，急着把小狐狸召回来，是要准备动手了吧？”
“如今大皇子身染重病，二公主已经嫁到他国，我是个没用的废物，四公主尚且年幼。”三哥笑了声，“你说，这是不是篡位的大好时机？”
“可我见你父皇还身体硬朗得很，少说还能活上个十几二十年的，保不齐还能再生几个孩子呢。”王璟之摸着下巴，看了我一眼，“冯家老头是不是过于鲁莽了？”
他看我干什么？那眼神冰冷冷的，让我十分不好受。
“我也只是猜测，”三哥淡淡道，“我手下的探子来报，这一个月来冯家老头虽然对外称病，但是暗中采买粮草军需可没有停下。”
我听了个大概，大致是冯家老头要谋反，三哥和这位王公子在商量对策呢，果然和话本里写的一样，青楼是个暗潮涌动的地方。
王璟之端起茶杯，嘴唇刚碰到茶汤就放下了茶杯，他笑着对三哥说：“我记起来，醉宫的地窖里还有几坛桃花醉，你去挑一坛吧，谈这样损心情的事情，怎么能不喝酒呢？”
三哥是好酒之人，一听见有酒喝，立马放开我，起身往门外走，正当他要推门离开时，三哥回头对王璟之说了声：“我们家阿夜就交给你了。”
王璟之对他比了个手势，意思大概是“交给我你就放心吧”，三哥这才关门离去。
室内只剩下我和王璟之两个人，气氛一时间有点尴尬，我心中期盼三哥快点回来，能把我从这个翻脸比翻书还快的人手里解救出来。
三哥刚走，王璟之就收了笑容，面上不露一点和煦的表情，冷着脸摇着扇子上下打量我，那眼神和冰冷的毒蛇一样，在我身上缓缓地游走。
室内死寂，外面的嘈杂声传进来，我能听见掷骰子的叫好声，姑娘们的欢笑声，以及各种可分辨或者不可言喻的声音，这些热闹的声响让我越发觉得屋内没有生气。
我第一次遇到了除了我父皇外，如此有威压的人，他带着冷气看着我，让我背后起了一层冷汗，这种感觉只有在我八岁砸碎了父皇最珍爱的玉花瓶时才有，那是父皇第一次对我发那么大的火，我当场被吓哭了，整整两个月没有和父皇说话。
许久，他开口道：“你不是皇上身边的太监，你身上没有那股子阉人气。你到底是谁？接近晋安王有什么动机？”
我咽了口唾沫，挺直腰板，既然三哥不想让我暴露身份，我也不能拖他的后腿：“王公子说的是什么话？咱家有什么可疑的地方吗？”
“你的言行举止，本少倒是看不出，本少家里没有太监，怎么知道太监是怎样行动的？只不过本少倒是听说，宫里皇帝的贴身太监，有熏衣的习惯，太监用香，无非就是檀香，伽南，安息，乳香这几种，当今皇帝有偏头痛的毛病，所以用的大多是檀香和乳香。”王璟之用扇子遮住精致的下巴，“可你身上是一股子玫瑰花露的味道，皇帝闻了这味道多会引起头疼，你身为皇帝的太监，虽说现在跟着晋安王，就不怕皇帝突然把你召见吗？这么大的胆子，敢惹得皇帝犯病，你就不怕杀头吗？”
“玫瑰花露？”我奇道。
我向来不喜欢熏香，就算熏香，也只是用柚子叶蒸蒸算了，这件衣服是我穿到宫外的，按理一直都和我在宫里穿的衣服分开存放，怎么可能会有玫瑰花露的味道。
我闻了闻自己的袖子，只有淡淡的防虫灵香草的味道，我正要抬头问他，心里突然一紧。
一个人，如果长年做一件事，这件事已经成为了他生活的一部分，自己心里对此有数，倘若他人问起，无需验证就可以答出来。可如果是不常做的事，他人问起，一般都会事先确认了，再进行答复。
我刚刚闻袖子的举动，就是在表明我心虚！父皇与我说过，说谎时，眼睛要直视对方，只用话语来伪装，在说话时，绝不能有动作，因为最细微的动作，在擅长观察的人眼里，都可能成为泄露个人想法的罪证。
我整个人都僵住了，心中祈祷王璟之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可这只是我自我的安慰。
“我劝你还是实话实说吧，我脾气不好，决定不会容忍一个来历不明的男人在我兄弟身边。”王璟之收起扇子，冷冷地看着我。
稳住稳住，公仪夜，我们皇族的都是天选之人，怎么能被一个满身铜臭的放荡二痞子花心大萝卜吓住。
就算暴露身份，也不能表现出一丁点的畏惧。
我抬起头，挺直腰板道：“放肆！你知道……你嗑药了！”
王璟之掐着我的脖子把我按在地上，不带一丝感情道：“不要想着拖延时间，我早就派人去阻碍晋安王拿酒了，他还要一柱香的时间才能回来。”
我这人一紧张就喜欢说烂话：“你是派了花魁去勾引还是让头牌遇险给他英雄救美的机会啊啊啊啊啊啊啊你轻点！”
王璟之另一只手捏住了我的右手腕，把我的右胳膊往上狠狠一扯，我清晰地听到了骨头脱臼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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